她先是悄悄勸慰著兒子：“為什麼男人都不懂得珍惜當下呢？總是在追求失去的東西，想著無法實現的理想，被這些東西困住，每天還怎麼快樂？”

 

然後趁兒子走開，又來到兒媳身邊，靜靜地看著她柔聲問：“你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？”

 

這是良多都沒有問出口的話，母親雖然剛剛還在寬慰兒子要向前看，但又在為兒子的過去做最後一點努力，哪怕是徒勞。

 

看到兒媳否定的態度，她心中十分難過，但卻無法要求年輕的兒媳像自己一樣，守著同樣的丈夫過一生。

 

淑子潸然淚下：“不知道怎麼會弄成這樣。”

 

她這麼愛著兒子，可是愛一個無能的人，是多麼的無奈啊。

 

她努力地在破碎的生活裡，支撐起兒子活下去的理由，試圖用並不強大的自己，為兒子拼一個未來。

 

暴風雨過後，還是要往前走

 

這一夜的團聚，與其說是愛得比海更深的淑子，精心策劃地一次破鏡重圓，但卻是讓有心結的人，與過去的自己做體面的告別。

 

先說淑子。

 

雖然在兒女心裡，淑子一直是個幽默豁達的母親。

 

比如丈夫去世後，女兒勸她多交些朋友。淑子卻笑著說：“我這個年紀交朋友，只會徒增來參加葬禮的人數。”還說扔掉了一切和丈夫有關的東西。

 

儘管她聽歌時感慨：

 

“我到這種年紀了，還沒有說過愛過誰比海更深。”

 

但事實上，一輩子的親情已經刻在骨子裡，丈夫的去世讓她的內心開始畏懼死亡，也充滿著對丈夫的懷念。

 

看著與丈夫性情生活同樣糟糕的兒子，淑子只能用過了一輩子的感悟寬慰著他：

 

幸福是要放棄一些東西，才可以得到的。普通人都不會愛一個人比海更深，所以人們才能每天快樂地生活下去。人生這個東西，其實很簡單。

 

得知兒子復合無望時，她終於忍不住哭泣，既是為兒子人生的擔憂，也是自己多年隱忍的釋放。

 

最後她鄭重地將良多小時候的臍帶交予兒媳，彷彿在做一場割捨，割捨掉自己的擔憂與焦慮，放手讓孩子們自己向前走。

 

正如鄧麗君那首《比海更深》的背景樂唱著：

 

“比大海還要深

比天空還要藍

我已沒有辦法愛你更多

......”

 

再說良多。

 

良多從小都看不上父親，卻成為了像父親一樣的人。他們都曾有過理想，卻從未實現。

 

但良多心裡還心存一步登天的野心，所以不願找個正經工作佔用“寫作”時間，靠買彩票麻痺自己，甚至辯解：“彩票不是賭博，是用300日元買一個夢。”

 

在這個雨夜，後來睡不著的一家人在公園“探險”，當一家人重溫著久違的幸福。前妻下定決心，真誠告訴他：“我已經決定了，你也要向前進啊。”

 

良多流著淚說：“懂，一直都懂。”他的懂，大概終於明白，自己是把所有幸福掐滅的始作俑者，自己過砸的人生，是沒有任何藉口推給旁人的。

 

一方不再回頭，對另一方來說，才是真正的終結。

 

在影片的最後，良多從鄰居口中得知，當年自己出書獲獎，父親竟將書籍奔走相送。

 

良多多年的心結終於釋懷，每個人都有比海更深的愛，如父母對待子女，如夫妻對待彼此，愛不是不存在，而是你是否真正去了解感受過，這是讓我們持續走下去的力量。

 

雨夜過去，迎來陽光燦爛的清晨。分別時，良多把彩票全部送給兒子。他知道，兒子心中有個理想：彩票中獎一家人就能重新在一起了。

 

這大概是一種意象，為理想失敗的中年人終於回歸現實，卻如同當年他的父親一樣，不去阻止兒子建立理想。

 

良多會不會洗心革面呢？

 

導演沒有給出答案，只知道颱風終於過去了，日子又要回歸雲淡風輕，分別的人注定還要分別，但日子終歸還要走下去，背後也永遠有深情目送的眼睛。

 

有人說，下等的勵志片講述屌絲逆襲成功，打造對未來的幻夢，而上等的勵志片是揭開無力的現實後，告訴我們面對挫敗後如何繼續走下去。

 

正如導演是枝裕和本人所說：

 

我不喜歡主人公克服弱點、守護家人並拯救世界這樣的情節，更想描述沒有英雄、只有平凡人生活的、有點骯髒的世界忽然變得美好的瞬間。

 

失敗並不可恥，因為與理想漸行漸遠，人生負重前行，才是大多數人平淡生活中無處不在的迷茫和煩惱。

 

沒有實現過大夢、沒有變成理想的大人、沒有跨過去的坎，都是人生必鬚麵對的縫隙。

 

而把失意人生拉回的，惟有愛和溫情，那是我們與自己和解的港灣，也是我們對遺憾釋懷的理由，更是我們重新出發的補給。

 

願每個人都能在時光流淌中感受一切溫暖柔情，守護住最平淡幸福的當下。

 

比海更深的東西，你一定知道那是什麼。

 

作者 |北方有佳，怡然自樂小女博，觀察社會愛生活

圖片 | 《比海更深》劇照

 

標籤：